五皮饮合麻黄连翘赤小豆汤加减治疗面睑浮肿

赵xx，男，6岁。〔主治〕病已3月，面睑浮肿，按之凹陷，腰痛腿软，溺色深黄，肢怠乏力，小便不利（查尿：蛋白+++，有颗粒管型）。舌白根厚，脉沉滑数。西医诊断为肾病综合症。

〔辨证〕水湿困脾，肺失通调，肾虚失化，以致膀胱湿浊不行，而成水肿之症。

〔治则〕先以行水运脾，清利膀胱，水去再拟益肾扶正。

〔方药〕生桑皮6克 茯苓皮15克 广陈皮6克 赤小豆（打）30克 大连翘9克 白茅根30克 车前子（布包）12克

按：上方系五皮饮合麻黄连翘赤小豆汤加减。方中前3味理气行水，使气行则水行；麻黄连翘赤小豆汤去麻黄等药，不走表而走里，有清热利水之功。并佐以茅根、车前子凉血分清，使水湿之邪尽从膀胱下行。

服药7剂，尿量显然增加，浮肿大减（尿检蛋白已降至+，颗粒管型已无），再予7剂，腰痛亦解。由于病孩体质虚弱，正气未复，易感外邪，病情时有波动（蛋白又升至++），又按上方去连翘加生黄芪15克连服6剂，舌白根厚转薄，溲色亦淡，且尿量增加（尿检蛋白已呈阴性），肿势全消，仅时有腰酸之象。此邪去当宜扶正，嘱服六味地黄丸滋补肾阴以巩固疗效。

本病先以治标（祛邪行水），后以治本（扶正益肾），因之病情日渐好转。

桑白皮系桑树根部之白色内皮，此根皮须以10年以上者为佳。性味甘寒，入肺经，能泻肺行水，主治肺热喘咳吐血，水肿、腹胀等症。华佗之五皮饮治水病肿满为经验之方。本例水肿 病孩仅面睑浮肿，故以此品泻肺通调而行水道，“尿色深黄，舌白根厚，脉沉滑数”是为阳水之属，故用甘寒。如系阴水又当温化，所以用桑白皮之理如此。

茯苓皮系茯苓之外皮，茯苓属于担子菌纲，球状子器菌种，是寄生在松根腐朽部分的菌核，呈纺锤形或类球形，外皮淡褐色或紫褐色，内部粉红色，质软而脆。茯苓（干燥菌核）大者如瓜，小者如拳，由于入药部位不同因之又有不同的名称。白茯苓是茯苓之内层色白者；赤茯苓是茯苓之外层色淡红者；茯神是白茯苓中心有细松根穿过者，故亦称抱木神，或茯苓木；茯苓皮系茯苓削下之外皮，呈不整的块片状，外面深褐色，有疣状突起，内面常常带有一些白色的茯苓。茯苓以云南野生者为佳，安徽有种植品较次，总之以内部充实有黏质者为上品，质轻虚，黏性少者系老苓，为次品。

茯苓性味甘淡平，入心、肺、肾、脾、胃诸经，有利水渗湿，补脾宁心之功用，主治小便不利，水肿胀满，泄泻、停饮、淋浊、惊悸等证。

赤茯苓泻湿热，利窍行水；

茯神宁心安神，治惊悸不寐；

茯苓皮利水道，专治水肿腹胀，肌表浮肿、面睑浮肿属水者用之有效。

今之茯苓不分赤白，茯神亦杂混其中，仅茯苓皮单分，此种杂合相混不知出于何人之高见，似为不妥，当进一步研讨。

另有土茯苓一药，异名称土萆薢、山猪粪，冷饭闭，系百合科，山野自生之攀缘性植物，根茎供药用。性味甘淡平，入肝、胃二经，有祛湿热，利筋骨，解汞粉银朱毒，善治梅毒，恶疮痈肿，服时忌茶。《本草纲目》有治梅毒的搜风解毒汤即以土茯苓为主，因之土茯苓与茯苓有别。

除此尚有猪苓。猪苓为多孔菌科之菌类，寄生于枫树根间之一种菌块，菌体供药用，性味甘淡平，入肾、膀胱二经，有利尿渗湿之功用，主治小便不利、水肿胀满、淋浊带下等证。因湿热为患而致小便不利者有效，此药与茯苓近似，故仲景始在猪苓汤、五苓散等方剂中二药同用，可资参考。

陈皮又称橘皮、新会皮，因产于广东新会者最好，故有此称。橘皮放之陈久者良，陈则烈气消，无燥散之患。属芸香科，常绿小乔木，为栽培植物，果实之皮称橘皮，陈者称陈皮，今多以橘皮代之，实则有别。性味辛苦温，入脾、肺二经，有理气、健脾、燥湿化痰之功用，为脾肺气分之药，调中快膈，导滞消痰，利水宣通，皆取其理气燥湿之功。《本草备要》：“多服久服，损人元气，入补养药则留白，入下气消痰药则去白（《圣济总录》曰不去白反生痰），去白名橘红。”

本例水肿用广陈皮者，即取其入脾肺以理气行水，配桑皮、苓皮更好发挥通调行水作用。另有青皮一药，系橘未黄尚呈青色之果实。多采橘树坠落或淘汰的果实，晒干而成。性味苦辛温，入肝、胆二经，有破气、散结、疏肝止痛的功用，主治胸膈气逆胀闷、胸胁疼痛、乳痛结癖等症。橘皮和青皮，本是一物。橘为成熟之果实，其幼小而未成熟者，呈青色，故名青皮。但由于老嫩不同，气味功用都因之而差异。橘皮味辛微苦而芳香，入脾、肺二经，有健脾、燥湿、化痰的功用，其性升浮，适宜于上，中二焦。青皮味苦微辛，入肝、胆经，苦味能降能泄，其性较为刚悍，有疏肝、破气、散结的功能，适宜于中、下二焦。青皮古方未用，宋以后始与陈皮（橘皮）分用。

赤小豆为豆科菜豆属，一年生草本，种子供药用。性味甘酸平，入心、小肠二经，功用利水行血，消肿排脓。《神农本草经》云主下水肿；《本草纲目》云能利水消肿。所以此药能引水下行，通小肠，利小便，同鲤鱼煮汁食，能消水肿，煮粥亦佳。目前有以饭赤豆充赤小豆者，应予区别。赤小豆窄而长，饭赤豆宽而短；赤小豆脐点较突起，饭赤豆脐点不突起。过去曾有人误把相思子当作赤小豆服用而中毒者，相思子是一种木本植物的种子，有毒，能令人吐，因其又名红豆，故易与赤小豆混淆，不可不辨。相思子为卵圆形；赤小豆为长椭圆形。相思子种脐部分黑色，卵圆形，长不及半分；赤小豆种脐白色，窄长线形，长约3厘米。相思子种脐及附近呈黑色，下半部朱红或赤褐色；赤小豆则全部紫褐色。

车前子为车前科，车前属，多年生草本，种子及全草供药用。性味甘寒，入肝、肾、小肠三经，有利水清热、通淋、明目、止泻之功用。《神农本草经》云可利水道。《本草备要》云可渗膀胱湿热，利小便而不走气，与茯苓同功，强阴益精，令人有子（肾有二窍，车前子能利水窍而固精窍，精盛则有子，五子衍宗丸用之）。车前子利有形之水，车前草行无形之湿，车前子虽利水而不伤阴，车前草但利湿热又能凉血止血。

五皮饮为华元化方，治水病肿满，上气喘急，或腰以下肿。系大腹皮、茯苓皮、陈皮、桑白皮、生姜皮等五味药物组成。本例水肿只用桑皮、茯苓皮、陈皮三味，以其肿势不甚，故减去其它二味。因舌根厚，脉沉滑数，下焦水湿显重，所以加入赤小豆、白茅根、车前子等通利之品。

——本文摘自《临证治验录》